这么一大段话听得晓婷目瞪口呆。我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能说。
我和晓婷彻夜长谈。
她向我诉说了她的过去、她的愿望和憧憬。
我感觉自己化身心理学大师,从各种各样的角度鼓励晓婷,让她重新充满了希望。
以前我以为,像晓婷这样的女生,必然从小父母就管得很严,而且她自己也会以极高的标准要求自己。
然而在晓婷的叙述中,我发现她的家庭环境很宽松,基本上她想干什么父母都会支持。
而晓婷自己也基本上是想干啥就干啥,这跟以前吊儿郎当的我倒是挺像。
她并没有说她父母的下落如何。
虽然我很好奇,但还是决定不问。
毕竟这对她来说还是难以启齿的伤痛。
长久的谈话以后,我们到了天亮才入睡。
第二天中午12点,我醒了。一看晓婷,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,因此我决定还是自己先出门。
营地里人并不是很多,毕竟总数也就没几个,而且大部分人都待在房子里。
我漫无目的地溜达着,发现迎面走来一个人。竟然是昨天的首长。他一看到我就热情地打招呼。
“大中午的也出来散步呀。”他的语气很和蔼。
“嗯。我想找个吃饭的地儿。”我说。
“正好,我也准备吃饭。”首长说,“我带你去看看餐厅。”
来到一个不大的餐厅,他领着我坐下了。餐厅里除了我们以外只有两三个人。
“蔬菜水果随便吃。”首长说,“肉类是有配额的,不过鉴于你们刚来,那可要好好大吃一顿。”
我礼貌地道谢。然后首长疑惑地环视了一下,问到:
“昨天跟你一起的女娃怎么没来?”
“她还没醒。”我说,“我也是刚起床。昨天晚上太兴奋了,睡得有点晚。”我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她是叫晓婷吗?姓晓名婷?”首长问。
“是,日出的晓——也就是,破晓的晓。”
“不常见的姓。小伙子你是叫潘森吗?”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。
首长笑了。“我光知道你的名字了,还没介绍一下我自己。我叫肖方天,方块的方,天空的天。你们直接叫我老肖就行了。”
这个人身为首长却没有什么架子。
“以前我也就是个连长,没想到现在我成了官最大的了。”肖方天摇摇头,“现在这个人数,连一个排也凑不齐。不过弟兄们还是愿意听我的。”他的话说的很谦虚。
我看了看餐厅四周,各种馒头包子随便拿。看来食物真的挺充沛的。
“食物一点也不缺。”老肖说,“我们都已经收获了一季了。外面就是麦田,现在又快能收割了。”
我露出赞叹的神情。
老肖却面露难色。“不过我不准备瞒着你。”他说,“我们现在能源有点紧缺。”
我静静地听着。
“倒也不是紧缺,应该说是短缺。可供直接发电的油料支撑不了太久,而工程师说他们可以把导弹燃料之类的东西用来发电。”老肖说到这里笑了,“现在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了。”
我听得心脏砰砰直跳,已经猜到他这段话是什么用意了。
果然,他继续开口了。“小潘啊,你看着像个大学生,学的是啥专业啊?”
我支支吾吾,非常想要撒谎,但是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。
“电气工程。”我说。
“太好了!小潘,太好了!”肖首长难掩激动之情。
我十分想告诉他,其实我学的专业对解决这个能源问题一点作用都没有。但是出于胆怯和一点点虚荣心,最后还是没说。
一番犹豫之后,我答应肖首长,帮忙看一看如何实现更好的发电方式。
“那个晓婷,也是大学生吗?”老肖问。
“她是高中生。”我说。
“哦。”肖首长的语气有些失落。
“但她比我聪明。”我说,“也比我能干。”这些话我都是以真诚的语气说出来的。
饭后,在老肖的带领下,我参观了营地里的发电区。
这里机器轰鸣,旁边有带枪士兵站岗。
我想起当初,我们因为怕烟火气引来丧尸,因此不敢生火,也不敢用内燃机发电。
有枪就是好啊!
我心想。
随后,我看见了两架停在地上的直升机。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,老肖开口了:
“飞行员都牺牲了。灾难刚开始时,他们最忙,也最危险。”
他的语气中难掩遗憾,我决定知趣,不再追问。
又走了一段路,我看见一座高耸的发射塔。想必季武明收到的信号就是从这里发出的。
“壮观吧,”老肖说,“这个也好久没用过了。通讯部队也没有人活下来。”
我惊出一身冷汗。如果这个东西好久没用过了,那季武明收到的信号是哪来的呢?
“有多久没用了呢?”我试探性地问。
“一年多了。”肖首长说,“卫星通讯也断了。现在我们只能短程通信。”
尽管心中非常疑惑,但一看老肖非常热情,正想要介绍我去参观其它设施,我便决定先搁置问题,以后再问。
转了一大圈以后,我们又回到了餐厅。看来老肖说得没错,这里也不缺空间也不缺粮食,唯一缺的就是人手。
在餐厅吃完晚饭,和老肖告别后,我往住处赶去。
一天没见到晓婷了,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呢?
我远远地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人。走近一看,正是晓婷。她穿着那一套天蓝色连衣裙,正在凝视远方。
“看啥呢?”我问。
“夕阳。”她回答。
我一看,夕阳西下,将万里晴空的半边染红,同时也给楼房镀上了一层金光。
过去的几年里,太阳落山就意味着失去视野,意味着危险。因此,我差点忘了夕阳竟然如此美丽。
晚上,晓婷又变成了以前那种活泼的状态。灯光明亮,她一直拉着我的手,不停地想要说话。结果最后我都困了。
“准备睡觉吧!”我说。说完我就躺回了床上。
晓婷在床上动来动去,弄的动静很大。
“你为啥翻来翻去的?”我问。
“好几天睡觉时都没被绑着了,感觉有点不习惯。”晓婷说。
啊?!我惊得目瞪狗呆。
“怎么着,你还上瘾了是吗?”我装作很不屑的样子,其实心里一阵狂喜。
“这个嘛……”晓婷的声音传来。我看不见她的脸,不过我猜此刻她肯定满脸通红。
“被绑起来时,有种被抱着的的感觉。”晓婷说,“不过现在这样可以自由活动,当然更好啦。”
“那让我直接抱着你不就行了~”我说。
晓婷没出声。
“我要开灯了。”我说,同时打开了灯。我看见晓婷的小脸果然红红的。
我溜到她的床上,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抱住了晓婷。她的头发有种奇怪的香气。
以前我确信,女生的香气不是洗发液就是香水。
而现在我们是没有洗发液的,因此只能用清水洗头。
而晓婷的头发即使没有洗发水也有一种特殊的味道。
硬要打比方的话,应该说是像……核桃?
或者说松果?
我将脸埋在她的长发中,使劲吸了一大口。
晓婷一句话也没说,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的心跳。
听说如果夜里抱着女朋友睡觉,胳膊会被压得很疼。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。
结果,还没过一会儿,胳膊就酸起来了。我只能一会儿换一下姿势,以缓解酸痛感。
“唉,你怎么也动来动去的。”晓婷说,“绳子起码不会像你这样乱动。”
“好吧,这可是你说的。”我说,“那我先把你绑好,然后再抱住你。你看怎么样?”
“好。”晓婷就说了一个字。
我开始有点怀疑晓婷的动机。
将近一年的时间,每天晚上她都会先被我捆绑好,然后再睡下。
在这个过程中,我竟然有点享受,这说明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变态。
会不会晓婷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方向的变态?
我又想到,最初遇见时,不是我提出的要把她绑起来,而是她自己提出来的。难道当时…………?
不,应该不会。
当时晓婷提出这个请求,只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。
我还记得,最开始,还没有棉绳时,每次捆绑用的是跳绳。
每次她被绑住时都很痛苦。
而且她每次都主动面朝墙壁睡觉,以使被绑住的手脚能被我看见。
当时,我对晓婷的警惕性很高,而被绑住意味着赢得我的信任,也就意味着安全感。对,一定是这种安全感后来使她上瘾了。
MD,真爱胡思乱想。我在心里骂自己。晓婷要你绑,那就赶快拿绳子。
我一骨碌起身,找到了棉绳。不过,还找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,就是那个中间有两个洞的木枷。
这个东西从情趣店拿出来以后就没用过,我心想,不用一下就太可惜了。因此我把它也拿了出来。
“啊?这是什么东西?”晓婷看到后大惊失色。
“我也不清楚,不过看起来挺适合你的。”我说。
“这么长时间你竟然一直藏着这么个东西,真是个变态啊!”晓婷哀叹到。
“喂,我如果拿出来用了才是变态吧!”我说,“一直没拿出来,不能说明我是变态,只能说明我…………不变态。”
我本来就词穷,此刻更是像一个白痴。
“太吓人了,呜呜呜。”晓婷装模作样地哭泣。
我的捆绑手法已经无比娴熟,三两下就将晓婷的上身捆好了。
接下来就要拘束双腿了。
我拿出那个奇怪的木枷,然后将它套在晓婷的两只脚上,发现大小正合适。
“这不是我主动要求的,而是你要求的。”晓婷说,“而且我也没有‘你还不如绳子’这个意思。事实上,我觉得被你抱着挺舒服的,而且其实也并不是…………”
“你的话有点太多了。”我学着电影里的男主角那样说,“现在我得让你闭嘴。”
说着,我将脸凑近晓婷的脸,她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。她紧闭双眼,我能感受到她轻轻的呼吸声。
我吻住了她的嘴,她没有拒绝。
我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,感受着绳子与肌肤相遇处那种软与硬的奇妙质感。
她的嘴温暖又柔软,如梦幻般美妙。
“你吃肉了?”晓婷冷不丁来了一句。这让我瞬间熄火,我感觉她才是对浪漫过敏的那个人。
“吃了。”我说。
“没想到啊,我在家里吃罐头,你却在外面胡吃海塞。”晓婷说。
“谁让你不出门。”我回击到。
“那我决定了,明天我要出门!”晓婷一本正经地说。
“重大决定啊。恭喜恭喜。”我以嘲笑的语气说。
随后一段时间,我们都没说话。
我抱着晓婷,渐渐进入了梦乡。
半夜,我被乱扭的晓婷弄醒了。她用戴着木枷的脚丫不断踢我。
“你怎么睡着了?”她说。
“我太困了啊。”说完这句话,我感觉马上又要睡着了。
“别睡了!难受死了,快点给我解开。”晓婷说,“你弄的这个变态东西让我脚快断了。”
我赶忙找出钥匙,帮晓婷打开了木枷。
“以后每次绑住我时间不能超过三个小时,明白了吗?”晓婷的语气很严厉。
“遵命,大人。”我说到。
我感到有点心疼,同时又有点窃喜。
心疼是因为,显然对于晓婷来说,被绑着睡一夜还是挺难受的,但是她却这样过了一年;窃喜则是因为,从她刚才的话可以听出来,她并不反感被我捆起来,而且还允许我以后还这样做。
当然,我也不想表现得太急切,以免晓婷发现我是一个变态(不过她好像已经发现了)。
因此,我假装轻描淡写,慢慢悠悠地将晓婷胳膊上的棉绳解开了。
第二天九点,我和晓婷都醒了。由于她昨天说了要出门,因此我决定带她一起去逛逛基地。
“真大呀!”晓婷走在路上,发出和我昨天一样的感慨。
路上遇见的人都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。毕竟新来者并不多见,我们两个的加入直接让基地人口增加了4%
而且,基地里的人都早已知道自身抗体的存在,因此对我们两个并没有什么戒备之心。
能有这样一个基地真是太幸运了。我心想。
这时,我看到远处一个军装笔挺的士兵正牵着军犬走过。
我瞟了一眼就没太在意,毕竟这么大个基地需要有人放哨,有士兵在巡逻很正常。
但是晓婷却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那个士兵。
士兵也看到了我们,他向我们挥了挥手,晓婷也立刻热情地招手回应,同时眼神还是没有离开他半步。
我听说过很多女生一见到穿军装的人就会犯花痴。而我虽然确信晓婷喜欢我,但是看到她那样痴痴地盯着别的男生看,还是让我醋意大发。
“好可爱。”晓婷说,语气中的痴迷劲都要溢出来了。
我受不了了。
你们女生是一点都不知道掩饰一下吗?
我心想。
竟然当着男生的面夸另一个男生可爱。
我一看,那个年轻士兵确实看起来阳光帅气,很符合花痴女生的幻想。
虽然我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小心眼,不要有嫉妒心,但是此刻我还是感觉浑身发烫,急迫地想要拉着晓婷离开。
“好可爱的大狗狗。”晓婷接着说。
诶?原来她一直以来一直盯着看的是那只军犬?我顿感无地自容。幸亏刚才我还没来得及拉她走,要不然就要被她笑死了。
晓婷急切地拉着我的手,向着军犬走过去。我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。我一直没敢告诉她我怕狗。
“我能摸摸吗?”晓婷的语气中充满了试探性。
“你得先让他闻闻。”士兵小哥的语气很柔和。
“坐!”士兵对着大狗命令到。大狗很听话的坐了下来,这一举动让我安心多了。
晓婷俯下身来,让军犬嗅了嗅她的手。随后那只大狗就开心地摇起了尾巴,这使我又紧张了起来。
晓婷疯狂的揉搓着狗头,并摸了摸狗的大耳朵。大狗则乖乖坐着,吐着舌头喘狗气。
“这是德牧吗?”晓婷问。
“不是。”士兵笑了。
“我知道了!是马犬!”晓婷说。
“对了!”士兵露出了惊讶的神色,“你是第一个一下就认出来它的品种的。”
“两下。”晓婷纠正到。
士兵又笑了。
“你好乖呀。”晓婷对着大狗说。
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两种狗有啥区别。
事实上,我也从不关心,它们对我来说都是吓人的大狗。
而现在,看着晓婷乐在其中的模样,我竟然感觉有点羡慕那条狗了。
看我一直紧张地站在原地不动,晓婷对我说:
“你要不要摸一摸?”
“不用了。”我赶忙说。随后我又怕被晓婷发现我怕狗,因此又马上改口,“但是摸一摸也可以。”
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轻轻触碰了一下狗身子,就赶紧缩回来了。我可没那个勇气去摸狗头。狗子看起来却很开心。
告别了士兵之后,晓婷一直对刚才的经历兴奋不已。
“没想到还能撸到狗,太幸福了。”她说。
“哦。”我语气冷淡。
“你怎么不多摸摸它呢?”晓婷说,“难道说,你怕狗?”
我害怕晓婷发现我怕狗真相,那样就又免不了被她笑死了。于是我装模作样地说:
“因为大狗没什么可爱的。大猫猫才可爱。”
晓婷一听便激动不已。“大猫猫?”她说,“哪有大猫猫?”
“我带你去看。”我说。
这么说来晓婷既喜欢猫又喜欢狗,而我只喜欢猫。
如果以后有机会复活猫和狗这两个物种的话,我们两个应该养一只猫。
我领着晓婷来到了前天的商店旁边。外面有桌子和遮阳伞,但是桌子旁空无一人。
“猫在哪呢?”晓婷问。
“别着急。中午就有猫过来了。”我说,“同时还会过来一个老头。”
我和晓婷一人倒了一杯茶,要了一些面包,一边吃一边闲聊,等待着那个老头过来。
果然,到了12点,老头出现了。他走路不快,而大橘猫则一直环绕在他身边。
我和晓婷赶忙起身打招呼,而老头则热情地向我们招手。
“今天你们俩都来了啊。”他说到,同时在我们旁边坐下了。
橘猫则趴在另一个座位上。
它一看见晓婷就表现得很亲近,于是晓婷便摸了摸它的猫头。
我也摸了摸晓婷的头发。
“这个地方看着挺不错的。”晓婷说。
“这儿以前是当兵的买东西的地方。”老头说,“来之前我都不知道军营里也有商店。”
我一时间没想好要说什么,毕竟我是带晓婷过来看猫的。因此,我只好想一点可以尬聊的话题。
“您平时都逛什么地方呢?”我问。
“哪也不去。”老头说,“年纪大了帮不上忙,那帮年轻人弄的东西我也看不懂。”
他停了一会儿,又说:
“以前我在大学教书,现在也没有学生可教了。主要是,我教的科目现在没用啦!”
“您以前教的是什么呢?”晓婷问。
“数学!哈哈哈,这种时候可没人关心数学了。”老教授语气爽朗,但我总觉得其中透露出一丝悲伤。
我看到晓婷两眼放光。
“以后你可以教我呀!我保证认真听。”她兴奋地说。
“那真不赖,其他人听见数学都吓跑了。”老头十分高兴。我和晓婷相视一笑。
“你看着像高中生。”老教授对晓婷说。晓婷点了点头。
“你看着像大学生。”老教授又对我说。“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?”
“我们是一年前偶然碰见的。”我说。
“当时你们也知道自己有抗体吗?”老教授问。
“当时,其实我们不知道。”我有点心虚地说,“我们还担心了好一阵子。”
不得不说,数学教授的思维就是严密,他立刻发现了问题。
“你们俩一开始就能相互信任,真不容易。”他说,“我见过好多人因为不信任而互相攻击。”
我不知道要不要把当时的情况告诉他,因为我感觉这有点尴尬。
“这是因为当时他一整年没见过女人了。”晓婷突然插话,“所以他太孤独了,我就决定陪陪他。”
“咳咳,”我打断到,“是一整年‘没见过人了’,而不是‘没见过女人’。”
“好吧,他一整年没见过人了,更别提女人了。”晓婷接着说,“他也害怕孤单。”
虽然我感觉这两句话好像意思没变,不过我也不打算纠正了。
老教授笑了。“现在不用担心孤单啦!”他说。
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天,老教授执意要领我们去图书馆。我有点诧异这里竟然有个图书馆。
“毕竟手机电脑啥也没有,”老教授说,“就算有也没法上网,总得找点事做。”
我感觉这个老头还挺像个年轻人的。
我们在图书馆逛了一下午。我和晓婷各自选了几本书,我们满载而归。
傍晚,告别了老教授后,我和晓婷回到了住处。
“这么多书,太丰盛了。”晓婷依然激动不已。她拿出一本叫《古希腊数学故事》的书,说,“这一本我最喜欢。”
“哦?这是讲什么的?”我故作惊讶。
“是一些数学谜题。”晓婷说,“不过你可能不感兴趣。”
“我确实不感兴趣。”我说。其实看见她拿出这本书时,我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。
“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?”我问。
“6月10日?不知道。”晓婷说。
“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。”我说,“这本书就当作是我给你的一周年礼物吧。”
晓婷显得呆若木鸡,显然她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。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这书不感兴趣吗?”我继续说下去,“因为我太熟悉了。里面的每个字都是我写的。”
“真的吗?”晓婷大惊,“可是这儿不是写着,作者是阿特瑞斯吗?”她指着书的封面。
“那是我的笔名。”我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平静。
“可是,你不是说过你讨厌数学吗?”晓婷追问,“怎么会写一本数学科普书?”
“为了让不让其他人跟我一样讨厌数学吧。”我说。
晓婷惊讶地说不出话。
“我可是非常有助人品格的。”我说,“以前我还自愿加入了救援队呢。”
晓婷呆愣了半天。
“那,你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笔名呢?”晓婷说,“我还以为这真是一个古希腊人。”
“说来话长。”我说,“如果你看过《英雄联盟》的背景故事,就会发现阿特瑞斯和潘森共用一个身体。”
“啊?”晓婷很疑惑。不过从她以前的反应来看,她确实不知道这些背景故事。
“你看,从前有一个巨神峰,战争星灵潘森…………”
“我投降。”晓婷说,“这些东西等我们能玩电脑了再讲吧!”
“还得有个服务器。”我说。
过了好久,晓婷才回过神来。
“其实你也想一直在想着重建文明,对吧?”她突然说。
“何以见得呢?”我皱了皱眉,“我说过,最重要的是独善其身。”
“但是你想要帮助他人,也想要传播思想。”晓婷说。
晓婷的话触动了我内心的最深处。
末日以来,我一直在强迫自己远离哲学、数学乃至科学。
越远离实际的东西我就越排斥。
正是从那时开始,我抛弃了一切理想,只关注眼前的事物。
或许这么久以来,我一直是在逃避。
我没说话。
“而且,你很会写作。”晓婷说,“你能站在他人的角度看问题。”
被晓婷这么一吹捧,我开始有点飘飘然。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文笔一般,没有亮点,还喜欢说废话。
“一般啦。”我自谦到。
“你应该写一个自传。”晓婷一脸认真。
“我?写自传?”我吃惊地问。
晓婷点点头。
“以后会有人看的。”她语气坚定,“一定会有的。”
“那我试试。”我说。
我找出了纸和笔,想了半天,写下一句话:
“当人类决定和它共存时,就已经没有退路了。”
随后我又划掉了这句话。这太宏大了,不像是个自传。或许我应该从遇见晓婷的那个时刻讲起。
于是,我提笔写又下了一句话:
“我用手枪指着面前的女孩,枪口微微颤抖。”